更加让秦林莫名其妙的是,李建方两口子对他的态度好转了许多,或者说前倨后恭才对,沈氏还端了碗醪糟荷包蛋,笑眯眯的放在他桌上。
有阴谋……等二婶蒋氏、四婶杨氏都端醪糟荷包蛋来的时候,秦林终于猜到了几分原因,饶是这家伙脸皮厚,在医馆里面也有点坐不住了,除了百户所点卯之外,都往玄妙观工地上跑。
按照秦林的设想,今后城里大街上的医馆就是门诊部,而玄妙观就改建成住院部,供外地病人和需要长期治疗的病人居住。
得知李神医要把玄妙观改建成医馆,城里城外受过他恩惠的百姓都来帮忙,王进贤又派卫所兵来做工,众人拾柴火焰高,很快就初具规模。
这天新医馆的工地上,秦林正和陆远志一前一后扛着根木头,喊着号子满头大汗的走,宗人府毛铎毛大人带着几名宦官,屁颠屁颠的跑来了。
“秦大人好雅兴啊,亲自搬运木材,意欲效法古之贤人?”毛铎满脸堆欢。
如果不出意外的话,这趟差事办完了回京,毛大人就可以跳出宗人府这个清水衙门,或者转六部实授郎中,或者外放做一方父母官,总算熬出头了——而事情能办得如此顺利,离了秦林能行吗?
秦林把木头放下,拱拱手:“毛大人有何见教?“毛铎忽然把腰一弯,大笑道:“恭喜秦大人,贺喜秦大人!圣旨已下,秦世兄还不去百户所接旨?”
两个小宦官嘟着嘴说:“咱们黄公公已在百户所等半天啦,你这官儿也太……”
他俩没说下去,因为秦林往他们手心里一人塞了二两银子,然后朝毛铎拱拱手道声得罪,骑上马就朝百户所奔去。
陆远志兀自傻乎乎的扛着木头,口水都快滴下来了:“圣旨,妈呀,秦哥也接到圣旨了!”
百户所大堂之上,黄公公不耐烦的踱来踱去,把百户所众校尉训得狗血淋头:“秦某人做的什么官儿?这么大模大样,还把咱家看在眼里吗?要是大明朝的官儿都这么懈怠,那还得了!”
直到秦林进来,黄公公还在摆脸色,不过像他带来的两个小太监一样,转瞬之间就变得春风满面了——秦林往他手心里塞了锭十两重的金子。
派来宣旨的太监也不是什么走红的角色,否则便不会千里迢迢风尘仆仆的来做这件事,黄公公掂掂金子的分量,立刻把腰弯了下来,脸上的笑容十分谄媚:
“哎哟哟,怪不得秦大人这么年轻就立下大功,现在就已经简在帝心,将来春风得意扶摇直上,还用得着说吗?咱家回了京师,一定和那些个公公们说,大明朝出了个年青有为的少年英雄……”
黄公公前倨而后恭,把百户所众校尉看得直发笑,暗自佩服秦林出手大方。
众人不敢怠慢,既然正主已到,就很快排起香案,把圣旨接了。
黄公公宣读圣旨,前面都是公忠体国、奋勇杀敌之类的套话,后面才说到实质姓内容:实授锦衣卫南京千户所正六品百户职,散阶昭信校尉,因军功加从五品勋官飞骑尉。
发觉秦林不怎么懂,黄公公便细细给他解释:昭信校尉是武散官,凡正六品武职都初授昭信校尉、升授承信校尉,此是照例而已,不足为奇;飞骑尉是加勋,专给立下军功的官员,并无实际意义。
那么都没什么意思了?秦林脸色不大好看。
黄公公眼睛瞪得老大,一副羡慕嫉妒恨的表情:“授勋有随大案保举的,像打倭寇、打僰人,一场仗打下来不晓得要授多少,那就是个扯淡的,狗屁不值;像秦大人这般少年英雄,为国克敌建功,就叫做简在帝心,是大明天子特旨赏给的,比起大案保举是一个在天、一个在地!”
秦林这才咧嘴笑了起来。
黄公公又道:“而且,把秦大人从蕲州调到南京,啧啧啧,南京六朝金粉、膏腴之地,像你们湖广的锦衣卫——不是我说,堂堂百户去南京做个小旗他都愿意!秦兄这下是跳进蜜罐子啦,还不多谢天恩高厚?”
蕲州百户所的众校尉羡慕得口水都快流下来了,南京的油水和升迁机会比蕲州多十倍不止,就拿调走的石韦来说,让他去南京做个试百户,保管扔下副千户不要,屁颠屁颠的就赶过去了!
秦林竟然从偏远的蕲州小城,一下子调到大明朝的第二首都南京,还特旨赏给从五品飞骑尉,这是多么荣耀的殊遇啊!
只有秦林本人并不怎么开心:南京吗?这么说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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